征文选登｜庄承志：音符落在我心上

提起长发飘飘的男生，多少人脑海中浮现的是深情款款唱着《同桌的你》的老狼，又有多少人想起了年轻时的张国荣、刘欢...

人们似乎习惯将蓄着长发的男生与音乐联系在一起，但当时间跳进到二十一世纪之后，这样的期待好像逐渐开始得不到满足。我们越来越难以将长发男生这一特征与我们熟悉的某一个人相贴合。而当我走进音乐欣赏的课堂，一下看到两位外表酷似上世纪摇滚明星的老师时，心中激动雀跃，几乎溢于言表。

傍晚的六点一刻，台上身形微胖、精神矍铄的老者迈着悠闲的步子，一边用眼光扫视着台下乌泱泱的人群，一边用手梳着有些花白的长发。他惬意的样子以及眼中不时睿智的流转，无不透露出他长久浸润在一尺讲台上的功力。在他身旁，正在电脑上聚精会神地整理着课程资料的，是一位相对年轻，留着黑而浓密头发的健壮男人。他与人们惯常认知的老师形象差异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即使这个男人说自己是一位健身教练，也能使人信服。窗外不时落着小雨，根根发亮的雨丝被路灯橘黄色的光束放大、拉长，而后消失在氤氲的水汽中。我置身在几乎水泄不通的教室中，看着越来越多人影的涌入，感受着身边逐渐燥热的空气。在等待时间流逝的过程中，我的心告诉我：这门课选对了。

事后回想起音乐欣赏这门课的乐趣，其中最令人快乐的便是这一老一少相对二致的风格以及时不时使人捧腹大笑的配合。这在第一次课上就已初现端倪，并给我和许多人带来无尽的笑语。

“我从教这么多年最自豪的事情，就是我的课堂上学生从来不会玩手机，这是清华、北大的课堂都做不到的。”这样动人心弦的语句，出自那位老者——江柏安老师之口。即使只是看着文字，你应该也能想见他说这话时的高涨情绪与骄傲神情。的确，这是他教学的一个极大特色，事先约定好，上课不能用电子设备，需要笔记只能手写，别无他路。你可以双手抱胸，表情或是严肃，或是平静，但你绝不能将目光投向手机屏幕。其实他的讲课完全将人吸引住了，电子产品的干扰被课程的有趣性极大程度地降低。只是他仍会可怜兮兮地说上一句：“你们难道希望一位本该退休的老教师一生的成就破灭在你们手上吗？”他那幽怨的口吻，好像真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让听者忍不住捧腹大笑。

这位早已达到退休年龄的教师，搜肠刮肚地诉说着自己对音乐欣赏这门课的不舍，既不愿随便找寻一位“传人”，又不想自己的心血无法延续。他说着说着却又高兴了起来，指着旁边魁梧的男子，说着他种种的好，那手舞足蹈的样子，令旁人也忍不住喜悦起来。我们这才知道，那位名叫王渊的老师，是江柏安老师选择的音乐欣赏这一课程的接替者。

新的血液总要产生，王渊老师正是这样的存在。魁梧、沉稳，或许是对他外表的最佳概括，但深埋其中的，是幽默的旨趣，殷实的学养。他身上似乎有某些特别吸引人的东西。在他带着艺术家惯有的激情传授知识时，在他偶尔大笑地调侃时，在他绘声绘色地讲诉自己在巴黎街头戴着耳机听手风琴曲的故事时，他那神秘得磨人心神的气息渗透到了他周围的每一寸土地，感染着每一个人。因此当他说出“你们每一个人都代表着音乐未来前进的方向”，我在受到极大震撼的同时，却并不讶异这句话是出自他之口。

“我觉得江老师只是想找一位留着长发的男生当课程的接班人，我刚好是，所以就来了，其实我压力很大。”在江柏安老师离场后，他微仰着头，一脸戏谑地说着。在听到全场爆发出的笑声之后，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开始了自己的讲课。

那个夜晚讲述的内容很多，但最终在我回忆中驻扎的，是王渊老师偶尔拔高的声音和隔一阵便出现的笑声。从那之后，每个周五的夜晚，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踏着夕阳的余晖而来，伴着月亮的清晖离去。期间无数次，在我尚未能够察觉到时，音符已落在了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