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专访

教师专访 | 葛佳嘉:做音乐之河上永恒的追问者

发布时间 :2019/12/16  编辑:   资料来源:   点击次数:



她身着一袭风衣,潇洒地在讲台前踱步,说到令人激动的地方时会挥舞起手臂,像一支欢欣的独奏曲。幻灯片上古典人物的画像一个个跃出。交响曲流淌在空气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凝固般地安静着......这是葛老师《古典音乐与西方文明》课堂上的一幕。


“她总是用源源不断的热情烘培着艺术的快乐。”参与课程的一位学生评论道。


契机:课程开设既是“尝试”也是“挑战”

在全校通识课程改革的大背景下,为了满足学生们在人文艺术领域的强烈探知欲,《古典音乐与西方文明》于2018年第一次开讲。

提及开课之初,葛老师坦言这是一次勇敢的“尝试”。在此之前,她曾讲授《西方音乐鉴赏》,一门在许多高校都存在的、同质化明显的课程。类似的公选课,一般都是按照音乐史的线索进行讲授的,实际上就是“风格史”,注重叙述历史上各类音乐的品类、流派及特征等,或是分门类、分轻重地介绍音乐技巧,具有很强的专业性色彩。但是以西方古典音乐为基底,向其发展背景中的宗教信仰、社会变迁、文化思潮作思维关联的公选课程,却并不常见。



在学校建立通识课程体系的契机下,葛老师申请开授《古典音乐与西方文明》一课,想突破自己的舒适区,结合专业知识背景来接受一次挑战。以前讲授的课程往往只需要告诉学生“是什么”,以固有的专业知识应对就绰绰有余了。但是如今这门课程的不同之处恰恰在于,它讨论的是“为什么”——某一流派为什么是这样的风格,古典乐在西方为什么是按照这样的脉络发展的,等等。这些问题是对“是什么”的深化,向更广阔的学科领域递进和延伸,在客观上要求她更新和补充自己的知识背景。

以教学过程中遇到的障碍为例:如果按照传统,按西方音乐史的线索对音乐型态展开分析,操作起来更加容易,传达的也是一种单调的思想方式。而在分析中结合审美理论、历史文化的研究却比较少见,因为这种结合性、关联性的探讨具有一定的实践难度。“为了教学看了很多书”,葛老师自嘲道。她谈及自己在阅读十余类音乐史相关书籍和历史评论类资料后,更客观地理解了西方古典乐的历史流变中的必然性与偶然性,也能更自如地叙述和传达“人文思想与理性思维是如何影响音乐型态及感性创作的”。


课堂:惊喜的涌现,情怀的唤醒

虽然这门课程的开设不以设置小班研讨作为硬性要求,但为了响应新兴的教学模式,葛老师通常会在课程进展的中段,抽出一部分课时开展互动式研讨。这一过程中的反馈给了她无限的惊喜。

“大家的兴趣不仅仅限制于课堂里西方化的研究领域,更多的时候会把目光投向我们自己国家的音乐发展现状,不自觉地对中西方音乐文化进行横向对比,对本国、本民族的音乐传统方面作一些思考。”她印象深刻的是在讲授古希腊音乐时提出“你的理想国里的音乐是什么样”的问题,而此后的课后交流中,一位学生由此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中的音乐传承问题”作了深刻的思维发散。这些都令葛老师在惊叹之余满怀欣慰。在这门课程中能看到学生“聚焦于音乐的生存环境和发展流变”,无疑是令人惊喜的进步。



这正切合了葛老师开授这门课程的初衷——首先,消除一些对音乐的偏见与成见。中西音乐具有一定的差异,而了解二者音乐创作中的共性与个性后,学生的思维将更开阔、更客观,能减少一些偏颇和冲动的看法。同时,虽然不同型态的音乐在各个文化圈都有长期的生活状态,但它们独独在西方形成了审美习惯和文化体系,甚至影响全世界的音乐创作和教育,这是值得我们重点思考的。由此我们也需要建立起音乐审美方面的高度的民族自觉与民族自信:既不过分仰视西方,也不妄自夸耀。这种民族性的情怀的唤起,可以说是这门课程终极性的理想。


内容:跨学科合作下凝聚人文共识

葛老师谈到,音乐是一种艺术,属于人文领域,具有很强的文化性,与西方社会历史相互影响。于是在开设这门“通识课程”时,她特地与历史学院熊芳芳老师跨学科合作,在音乐专业性的教学之外,“加了很多人文的东西”。

专业化、具体化的学科分类固然有其优越性,但因此也常常忽略了专业所附生的文化环境;而加强课程内容的人文性、通识性,也必然会牺牲一定的专业化。在难以兼顾二者的情况下,课程自然有不足之处。这在客观上激励着授课教师对课程本身不断更新与完善。



在跨学科教学合作的基础上,葛老师及课程团队凝聚的共识是,更好地传达音乐背后的文化、思潮及审美等社会变迁对音乐的影响。因为在西方音乐的辉煌中,不是音乐本身,而是历史脉络的矛盾核心,造就了它的突破与跃升。跨学科的教学背景,以超链接的知识网络支撑起课堂内容,帮助学生打开进入古典音乐与西方文明的初始之门,不再浮于审美快感,而从更厚重的人文视角去理解西方古典乐,进而消除一种由长久的距离感而衍生出的畏惧。


展望:寻找音乐技巧与精神表达之间的平衡点

音乐艺术本身的感性表达与音乐研究中的理性分析,通常是存在一定的矛盾的。葛老师承认这的确是教学过程中的一大障碍,会影响课程在学生身上的实际收效。对这一问题,她通常会以实例来对一些抽象理论解释说明。比如在讲述音乐中的“崇高”概念时,引用近代美学家的具体观点和事例,帮助学生以审美视角理解作曲者是如何在音乐表达中实现对自我超越和战胜的。

“理性和感性有一定的冲突,但它不是必然的。”艺术家形而上的精神内核也许不能和受众的理解范围完全接轨,但是真正伟大的艺术一定具有强烈的感染性,能让受众真实地产生感性呼应。



她提出,我们能否理解音乐所表达的精神内核,既取决于偶然作用,也要靠天赋及内心潜藏的深邃崇高的精神力。这可能不是一步到位的。因此,她的课程只是起到“领进门”的作用,而学生在某一瞬间的灵感乍现以后,对古典乐继续性的了解和感受,才是更重要的。

谈到深处,葛老师向我们提出这样的问题:“你们如果参与这门课程,会期待听到什么样的音乐?会更愿意接受技巧性的知识还是精神性的表达?”并由此进一步阐述自己对课程的价值评价与前景展望。

诚然,课程的中心始终是西方古典乐本身,因此仍带有一定的专业性,不易于理解,这是技术层面的隔阂。同时,学生的个体性差异使得每个人对音乐的精神需求都有所不同,但授课教师的侧重方向是固定的,二者客观上又产生了精神层面的隔阂。葛老师相信技巧性的知识和精神性的表达一定是对立统一的——技巧的讲授能帮助精神内核更通顺流畅地传达,而人文精神的内核则支撑着知识技巧的体系,使之不流于虚无。她希望在今后的教学中能逐渐找到一个平衡点,引导学生在掌握一定赏析技巧的同时,又能对作曲家精神内核的传达有所呼应。



葛老师感慨道,这大概就是她所理解的人文学科——我们可以在不断地发问中不断地回答,又不满足于每一次得到的答案,从而生生不息地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