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三晚的教五408,有时会诵出痖弦、杨牧的诗,有时会响起闽南歌曲。这是文学院严靖老师为大家呈现的公选课《台湾文学与文化》。结合历史、政治问题,以文学为中心,发散至电影、音乐和其他门类,从而开启全方位了解台湾的文化之旅与思想之旅,是这门课的特别之处。
这门课的开设与严靖老师深而久的“台湾情结”密切相关。他回忆道,2000年台湾执政党轮替执政的时候,自己刚上大一。这一事件和第二年的911构成了他大学期间“最为重大的政治体验”。自此,有意识地观察台湾的政党政治成为他大学生活的一部分。而作为一名“80后”,严老师也深受当时台湾流行文化的影响,包括歌曲、电影、通俗文学作品等。此外,硕士和博士阶段所从事的四十年代文学转折研究中,1945、1949是两个重要的历史拐点,“政治转折在文学领域的投射,或者文学对政治的被动反应或主动出击,在台湾体现得最充分”。因此,开设这门课是个人情结和学术积累的自然结果。
严靖老师表示,希望通过这一门课,统合政治、文化、文学三个层面的问题,让同学们用一个新的视角进入和理解台湾。在这门课上,他努力传达这个意识:“台湾”不只是一个地理意义上的名词,也应该和可以成为一种方法,藉此检验中国、现代、文化等老问题。在此基础上,突破因袭的观念认识和刻板宣传,从历史、文明和文化等多个维度直面现实问题,学会自由而独立的思考。
这既是严靖老师对自己课程的目标定位,也与他的通识教育理念相契合。
纪录片《他们在岛屿写作》是严靖老师的课堂推荐材料
他认为,所谓“通识”,应当指基本知识,就是受过基本教育的人都可以或应当学习、掌握的常识性、基础性知识,与如今很多大学里面趋向小众的、冷门的知识相区分。他进一步强调,通识教育应该更偏向公民教育,具体包括三个方面:一是基本的文化素质,包括自然科学的和人文社科的;二是人格与修养的教育;三是具体的公民教育。比如,很多国民对宪法、刑法、教育法等基本法律条文无知无识,甚至没见过。这是我们所面临的公民教育缺失的现状。除了法律意识,科学常识、博爱意识、平等意识和其他现代政治知识也都是重要的公民教育元素。只有经由这些教育,自然人才能变成一个合格的公民。“而当前成功学引导下的急功近利的价值观,容易产生人格和思想都趋向‘单向度’的个体”,在这样的情境下,严老师认为推行通识教育是非常必要的。通识教育的目的当是“让人格更为健全——更自由、有爱、平等互助、有修养、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同学们在严靖老师的课堂上做展示
除了精心设计的课程内容,严靖老师的课堂风格和个人魅力也使这门课深受欢迎。
“这大概是我这个学期选到的最喜欢的公选课,这门课满足了我对公选课所有的期待。”资源与环境科学学院的李勇如是评价。文学院的李卿云也“很喜欢严靖老师的《台湾文学与文化》课”,她认为严靖老师上课内容丰富严谨,资料详实,同时穿插很多见闻逸事和台湾流行文化元素于其中。对于严靖老师本人,李卿云认为“是个非常可爱的人”,在课堂时间之外,他也会耐心解答同学们的问题,谈课业之外的观点趣闻,将个人的魅力延伸到课堂之外。
采访中,我们也和严老师聊起他的教学理想。
他先比较了两种教学理念。“与学者语,正如扶醉人,东边扶起却倒向西边,西边扶起却倒向东边,终不得他卓立中途。”这是出自《二程遗书》的话,后来“扶醉”被梁任公、陈独秀等作教育、启蒙用。严靖老师认为,这话虽然有一定道理,但里面的高高在上感觉仍然是明显的,“我比较欣赏的是沟通式的教学,古希腊式的或者孔子式的”。但“鲁迅曾说过一句比较悲观的话:‘人和人的魂灵,是不相通的’”,严靖老师认为这种悲观才是从事教育的基点,“做教师,干的恰恰是试图沟通人的心灵的事。知其不可而为之,艰巨而光荣”。
他认可“教学相长”的模式:教师既应当对学生起启发和引导作用,自己也要精进,才能与学生形成“相长”的状态,和同学形成平等互助的关系,从中提高教学能力或者刷新研究思路。
在学生眼里,严靖老师的课堂是一个自由、平等、多元而包容的小天地。而课下,他也会在课群里和同学积极交流:分享资料,议论社会,闲谈美食,抒发乡愁,时而插科打诨,时而犀利严肃……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也颇受欢迎。
严靖老师为同学们讲课
在个人专业选择和人生规划方面,严靖老师也曾为同学热情答疑。他认为,问题的关键在于“兴趣”。兴趣一定程度合乎人的性格气质,所以有引导人选择专业、职业的正面作用。但兴趣也有较为随意、异变的一面。而专业、职业的选择是一个安身立命的问题,需要郑重考虑。
而人生选择,不能止于“兴趣”,而且还应该“上升至志向、理想的维度,非如此不能精彩、纯粹地过一生”。急功近利只能自欺欺人。他回顾自己本科阶段时,特别提到王小波,“王小波不仅让我感受和认同思维的乐趣,而且,他的人生选择体现的反熵思想我那时候极为佩服,现在依然如此。”基于这种影响,严靖老师说:“我感谢罗素和王小波的经验主义与理想主义,让我很早就对成功学为代表的价值观有免疫能力。”罗素的《幸福之路》他至今记忆犹新。尤其是书中论及幸福的可能性的三个条件:一是对人对物的友善的关切,就是自然地爱人爱世界;二是尽可能多的兴趣爱好;三是所从事的工作,最好是需要技巧的运用或者是建设性的。
“就我的工作和生活而言,这些条件是基本具备的,所以我还算幸福吧。”严靖老师最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