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班研讨

优秀论文 | 终入大荒“流”

发布时间 :2020/04/04  编辑:   资料来源:   点击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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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鲲

电气与自动化学院2018级本科生



【指导教师点评】 文章语言优美,行文流畅,通过大量引用前人言论与举例作为论据,证明从古至今对于意识的研究以及克里克《惊人的假说》的惊人之处。作者观点鲜明,论据充分,不足之处是引入主题的部分略显冗长。(土木建筑工程学院 黄斌)


若用“永恒”定义伟大,今天的时代将会是人类历史长河里一座伫立不倒的灯塔。无论是社会结构、经济状况、道德伦理、哲学宗教,还是从我们对自身渐至向外的认知,都无不“真正的,换了人间”——正如对“意识”的研究一样:曾经只能在骚人墨客、萨满巫师,哲学禅宗用“意义”构建的领域下,向着抽象找寻心的归属,在今天,人们通过观察与试验,笃辨明思,用理性还以自然最本真的样子,曾经的神秘也不再束之高阁。


《假说》的惊人,曾经是背离世俗的不被理解;而今则是克里克尝试创建的科学范式,是跳脱时代却又严密的逻辑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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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德莱尔


一、“联想”

(Stratified-Thinking Patten)的力量


自由的人,你将用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中静观你的灵魂。

                   ——波德莱尔


“海”在我们的身上,在我们生命的最深处。在不清楚人脑构造的时代,意识一直都是哲学与宗教唯心抽象的表达。或许人在向“物”的世界里,向着更浩渺的宇宙,向着更深邃的海洋,向天、向地,用科学的理性将星河浩渺、险峰天堑,分子地质还以真实;然而在向“心”的世界里,一切关于意识的争论,都只是架空的高阁。对未知“意识”的思考,先贤似乎只是找到了那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先暂且抛开唯物或唯心的哲学范畴,受于时代局限,人们对于事物的认知,往往只能从自己所知所感的客观世界出发,在知识盲区面前,将其抽象、神秘化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当后世在对此进行叩问时,得到的,往往只是千奇百怪的答案与现代科学认知的矛盾。但需要明确的是,感知与联想是过去的人们认识自己的重要途径,或许这些近乎天马行空的想象,在如今看来,可能不够成熟,甚至滑稽可笑,但与现今的研究也有着惊人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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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威斯康星大学的研究员巴拉特·比斯沃尔(Bharat Biswal)发现:大脑一直持续地进行着大量的活动、消耗着大量能量,以大波幅、频率缓慢的电波令各个不相邻的区域的活动同步一致(大概每十秒会产生一次新波动)。在注意力没有完全集中(将思绪放空)的情况下,检测证实大脑活动的大幅波动消耗的能量占日常能量消耗量的80%”。


通过对大脑耗能的研究,其运行状态不再被称之为“默认的运行模式”(一种不知过程的黑箱问题)。若将诗意以科学,那在细小而快速的脑波里展开的精神活动,就像是在平静湖面里投入石子而泛起的波澜。而这打破水面的宁静,便是一直为人所争论的,人的意识。


意识是“内心之海”早在很久之前便已出现,无论是中国先贤对水的推崇:“天下柔者莫过于水,而能功坚者又莫胜于水”,将水视为人意识与情感的载体,一条古时水,承载着无数的哲思,流向人的内心深处,转角又随时间流向荒芜;还是西方诗人,对内心之海的定义——“让内在的大潮在我们身上延展,即使我们对它的意识减弱,它也仍然在向荒流漫溯”意识是生命的流体,从不会因不曾察觉而停滞。费尔南多·佩索阿(Fernando Pessoa)曾说,我的灵魂是一个隐秘的交响乐团。我想,这支隐匿的交响乐团演所奏出的缓慢潮汐,推动着内心之海,在我们清醒或沉睡的所有时刻,在海水里激起短暂的泡沫,从未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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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语曾云:天圆地方,人,头圆足方以应之。后来当人真正地看到了地球的样貌,再来印证“天圆地方”之时,“联想”与现实是可以相互映照。而今,随着人类对意识研究的不断展开,用“水流”(流动性、瞬时性)联想意识,也在某一程度上,得到了印证。科学,在诗意的哲思里找到了位置,看似不可逾越的鸿沟,也不复存在。人类在科学快速发展进程中,面对机械宇宙对自由意志与灵魂的冲击时,筑起了一道稳固的高墙。“联想”让天马行空的诗意与科学得以共存,甚至有着惊人的相似,从这一点看,世界似乎有着高度的统一与和谐。


“联想”惊人得与科学相似,侧面地为诸如爱因斯坦这类认为世界有着高度统一性且可以用“万有之理”(即:最普遍的科学)解释世界的科学家,提供佐证。时间向前的洪流从未停息,从柏拉图提出科学的最高境界便是追求最普遍的科学开始,无论这追求真理过程几经曲折、反复,先知一次次用“洞见”的眼光去发现,洞察未知,由点及面。渐渐地,当不同事物的联系被构建,追求最普遍的科学似乎可以看见了微光,有时,甚至会由衷的感叹,世界是如此统一与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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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科学思维范式”的惊人

“科学固守的最后一块阵地,并不是太空领域,而是人的意识世界”

——《科学的终结》约翰·霍根


克里克曾说:“我的科学信仰使我相信,我们的思想、意识完全可以用大脑中一些神经细胞的交互作用来解释”。一句定论的背后,是其做了无数实验(用各种仪器研究大脑受伤的病人、动物)并进行了大量心理研究,而获得的很多富有价值的一手研究数据。而这些数据,在现今最新的学术研究里被指出,完全可以佐证其科学研究观点。我想,若要挑战宗教的“灵魂不灭论”,唯有用科学的理性、言必有据的实证去打破。而在克里克之前,关于意识的研究一直都被视为科学的禁区和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在科学面前脱下浪漫主义色彩的灵魂,不过是神经细胞及其相关分子的集体行为。没有所谓的不朽,有的只是在认清本质后,难以安放的局促与信念被打破后的迷惘。但进程仍在继续,时间荡涤了曾经因信仰破灭而无处可栖的自尊与骄傲,留下了克里克为后人提供的研究范式,为人类研究意识拓开了一个新的纪元。


由抽象到具象,克里克站在“还原论”的立场,将大脑里意识的行为,理解成神经细胞的相互作用,是分子、离子的行为。而这一论断,打破了行为主义提倡的意识黑箱研究理论的僵局。需要注意的是,自二十世纪初(美国)现代心理学的主要流派就是“行为主义”的坚定拥护者,意识的研究,一直被困在“黑箱问题”里停滞不前,甚至极端到仅仅研究刺激与反应之间的规律联系。倘若没有克里克提出的科学范式,那么至今对意识的研究,可能早早就定格在了上个世纪初的“黑箱问题”,或是摒弃意识、否认心智状态、仅仅停留于第一人称主体性的概念研究。突破陈规,不被理解的孤独往往相伴而至。但《假说》的惊人虽长于斯,却没因此而逝于斯。留给了我们一种研究意识的科学方法论,对其惊人的范式由衷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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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穆


钱穆曾说,科学是冷心肠的。科学对意识的定义,有时难以让人自恰,正是那份被人所推崇的自由灵魂,在机械的解释里沦为俗物。但克里克的研究范式,从一点展开,并未将系统的行为拆分作结。相反,他认为“某一特定部分的行为可能需要用它的各个组成部分及其相互作用的特性加以解释”。理性中,却没有将“意识”按照机械原理运作。这既是一个的科学家对待科研严谨笃信的态度,也是一个在未知领域面前平凡人的渺小与谦卑。范式的建立,往往具有“收敛”的效果。自此,科学界开始集中注意狭小范围内更加深奥的问题,从而获得最大限度的成就。


“登高必自卑,行远必自迩”,克里克建立的范式,直接从人脑的领域开始研究——这是对“复杂问题简单化”的经验桎梏的突破,既坚持了理性主义的观点,又避免了被实用主义同化。克里克的突破,曾是许多人欲为之而不敢为的禁地。严密体系后,揭示的可能不仅仅是人意识的神秘面纱,还有真实世界结构本身是否真的是统一于可理解的。诚然,研究意识的进程曲折复返,甚至连克里克在面对一些尚无法解释的难题时,都只有无奈的说“有时可能哲学与宗教更能解释一些难题。”我想,这不是妥协与停滞,相反,这正是面对科学谦卑的态度,知有所难为而致之,穷尽所能只为至矣!


三、结语

“惊人”的背后,是敢于突破的勇气,严密的逻辑,躬行的毅力,但多少也包含了不被理解的无奈与困惑。但今天再看时,“千帆过尽皆不是”的迷雾渐渐被热烈期待的目光所撕裂,或许真正探清意识本源的道路,仍然漫长,但黑暗中依旧有光亮。透过《惊人的假说》,天马行空的想象与情怀不再是科学的对立,探究意识的过程,也不再是无据可依的各抒己见。或许,在未来,现今的科学可能也只是被证伪的偏执,但曲折道路旁不败的风景,也正是因科学的不断突破而成就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每一次的收获,都是在旅途中装进行囊的书,人生海海,失意时,这或许会是漆黑道路尽头露出的微光;得意时,也会是一枕清风细雨,驱走浮躁。“无波是古井,有节是秋筠”,胸怀与定力是需锻造的,年少的我,很幸运能有机会接触这些只有在仰望星空时,才能看到的瑰丽风景。且行即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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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之梦


诗人的眼睛在神奇的狂放的一转中,

便能从天上看到地下,

从地下看到天上。

想象会把不知名的事物用一种形式呈现出来,

诗人的笔再使它们具有如实的形象,

空虚的无物也会有了居处和名字。

——威廉·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第5幕第1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