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一个大胆的质疑,是对自己的突破,是对智慧的尊重。关于希罗多德对希波战争的评价,李思怡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希罗多德认为希波战争是波斯衰落的一个重要因素,在他看来,希波战争一方面消耗了大量波斯军队实力,另一方面波斯失去了对小亚细亚地区希腊城邦的控制,失去了重要的战略要地以及赋税重地。然而在我看来,希罗多德的观点存在不足,希腊人的胜利只是皮洛士的胜利,表面是赢,其实自身也输得惨淡。
首先,希波战争中波斯并未全军覆没。希罗多德列举在第二次希波战争中波斯军队加后勤部队总计500多万,然而现代学者奥斯莫·温里研究发现实际波斯陆军不过20万。其对手——正值巅峰的雅典、斯巴达、科林斯等31个城邦,拥有包括重装步兵、轻装步兵总计16万左右兵力,以及400多艘雅典为主力的精锐海军。
萨拉米湾海战,波斯远征海军战败,但陆军之前尚未有大规模交战,所以实力尚存,而在之后的普拉塔伊阿大战里,波斯也仅仅派出了三分之一部队迎战多于自身的希腊城邦联军,并非如希罗多德所言全军覆没。再者,一直以来,海军并非波斯控制庞大帝国的主力,在那个海洋对霸权影响尚不大的古典时代,此次海军战败对波斯人的实力影响不大。而随薛西斯回撤的部队,一路上甚至广受当地人欢迎,食物供给充足,所以大战以后波斯军队主力尚存。不仅如此,波斯在各地都有驻扎的常备军,而且作为大流士一世的继承人,薛西斯还可以享受到其父亲的创举(万人军不死军团制度)所带来的强大的后备兵源供给。
其次,希腊夺取的地区并未实质上影响波斯。希罗多德所记的希腊军队夺取小亚细亚西部沿海城邦控制权以及反攻波斯之事的确属实,但反攻仅仅局限于拜占庭区域(今伊斯坦布尔地区);而且大流士的太守制度让攻入小亚细亚的希腊联军吃尽苦头,导致他们不得不撤退。截止休战合约签订,希腊面前的波斯,依旧是一个强大的对手,甚至能够在之后希腊城邦内乱的伯罗奔尼撒战役中充当幕后金主左右局势。而且这个对手依旧拥有横跨亚欧非大陆的广博疆土,掌握着远比新生的小亚细亚希腊殖民地更加古老、更加富裕的巴比伦、埃及地区,希罗多德的经济赋税问题并不成立。
而另一方面,希腊方面城邦之间虽然显示了强大的团结,然而在合作过程中雅典和斯巴达的分歧愈加严重,都互相指责对方有意保存实力隔岸观火。同时原来的各国互不相干的传统遭到破坏,在战争中互相联盟推选盟主的习惯得以保存,小国寡民的时代一去不复返,雅典、斯巴达、底比斯交相上台的内战时代最终开始,希腊的胜利只是一场梦幻的皮洛士胜利,最终也让自己沉沦。
希波战争可以说就是一场拼指挥的战役。合理的指挥组织和不错的运气,让希腊人占得上风。如果真要讲这场战争的影响,那么就是两国最终都陷入内乱,历史的奇怪安排,赢家希腊最终因为太多城邦争抢霸权而衰落,而波斯薛西斯由于丧失威信最终为近臣谋害,随后波斯陷入了几百年的王位继承战争。希腊和波斯都没看到北边色雷斯强敌马其顿,在不经意间由附庸国一跃崛起,出现奇人亚历山大,一举吞并两国。但最终随着亚历山大死去,帝国也分崩离析。这就是历史,充满嘲讽,无奈而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