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识教育大讲堂 | 韩水法：再论德国浪漫主义

2021年10月9日下午三点，武汉大学通识教育大讲堂第三十三讲在武汉大学樱顶老图书馆开讲。本次讲座由北京大学哲学系博士生导师韩水法教授主讲，武汉大学通识教育中心副主任苏德超教授主持。讲座开始前，武汉大学通识教育中心主任李建中教授向韩水法教授颁发了通识教育大讲堂主讲人纪念证书。

讲座伊始，苏德超教授对德国浪漫主义进行了基本概括：不同民族有不同的浪漫，德国浪漫主义则是一种深刻而略带神秘的浪漫。韩水法教授承接苏教授对浪漫主义的理解，对其进行了具体而独到的历史及社会分析。

韩水法教授以浪漫是青年人最向往的一种生活方式为引，引出德国的浪漫主义运动——又称德国浪漫派运动，兴起于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曾以非常醒目的形式发挥了巨大的能量，又迅速消退，但这份独特的气质在德国人身上却始终保持着，甚至成为了独具一帜的国家文化。

韩水法教授的讲解重构了我们对浪漫的理解：从常规视角看，浪漫可能就是一顿烛光晚餐，但浪漫主义则是追求原创性，因为只有第一次才是浪漫的充分条件。在此，韩水法教授提醒到，对个人经历来说，记忆是有独特性的，真正浪漫的人是有创造力的人，浪漫属于有创新潜质的人。

在西方学术史的发展中，浪漫主义思潮大多情况下被认为是对启蒙运动的反叛，在浪漫主义运动之前甚至被作为消极负面的潮流看待。可后来的研究发现并非如此，如英国思想家以赛亚·柏林在《浪漫主义的根源》中提出的：浪漫主义的根源可追溯到康德和卢梭，康、卢既是理性主义最经典的代表，也是浪漫主义思想的重要源泉。

而一旦提起康德，提起德国人来，一般人往往会想到严谨和理性，很难把他们与浪漫产生联系，事实上，世界上最深刻、广泛的浪漫主义运动却在德国发生。韩水法教授以独创性的视角带领我们纵览了德国历史，其中我们可以看到，许多改变世界的伟大人物在德国出现：马丁·路德创立的基督教新教，彻底改变了世界历史的发展格局；马克思的横空出世又一次改变了人类思想的领域与极限；爱因斯坦则开辟了物理学的新大陆，时至今日，他的基本假设，引力波还在被物理学家求证，其中黑洞在100年后的今天则终于被证实。

所以我们不能单纯地认为哲学就是理性，或只是感性。而浪漫主义，它自身就是一种独创却不乏深刻的精神特质，具有普遍的特质和形而上学的属性，是直觉化、情感化的。

韩水法教授提到，“philosophy”一词是情感、理性和智慧的综合体，哲学能够展现人类精神的两个层面——情感和理性始终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而二分法看事物是局限狭窄的思维，我们不能将理性主义与浪漫主义简单地对峙，也不可将人类的感性和理性混为一谈，而是应以一种辩证，客观的态度去认识它，提炼它。

1、德意志具有特殊的社会环境。

19世纪的德意志处于宗教，政治，民族的三大分裂时期。在神圣罗马帝国的躯壳下，德意志的土地上有340个小国家，1400多个骑士国和联邦，民族成分更是十分复杂。韩水法教授着重强调了法国和法国大革命对德意志地区的影响，尤其是法国对德国实行的军事占领，客观层面上推动了德意志人民意识的觉醒与复苏。韩水法教授还以拿破仑统治下的莱茵联邦为起点，全方位，全角度地剖析了法德间的百年恩怨与影响，并展现了法国对德国政治，经济，法制的推动力量。德国精英分子在国力落后的差距中警醒，追求统一、现代化，逐渐形成了独具国家特色的德意志精神。同时，国内群体大众开始觉醒，思想进步的萌芽绽放。

2、德意志具有特殊的精神环境。

德意志大学在19世纪崛起，韩水法教授通过对维也纳大学、海德堡大学的介绍，并结合鲁迅，郭沫若的日本留学经历形象地展现了德式教育的进步。康德等思想巨匠的出现大大鼓舞了德意志民族精神。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黑格尔的《法哲学原理》等著作无一不对德意志民族进步起到了积极的指导作用。德意志狂飙突进运动也是浪漫主义源头之一，这一思想流派通常被视作为德国的启蒙运动。不完全继承法国的启蒙精神，狂飙运动所理解的自由、解放、平等等概念则发生了变异，自由成为个性的解放，抛弃一切社会规范，注重精英人物的独立性，提倡天才和力量；注重人自身的心灵和情感；强调以一种整体的理念直接把握自然。狂飙突进运动为后来的浪漫主义运动准备了直接的概念和精神因素，具有指导意义。

3、德意志具有特殊的媒介形式。

德国上层阶级、精英分子采用文学、哲学等形式，来探索独特的德意志精神。浪漫主义构想与现实的德意志如何产生联系？其媒介即为：追溯德意志古代历史，接轨日耳曼的荣光。通过这样，他们认识到在理论上强调世界浪漫化的必要性；在情感方面则开始独创性地理解德意志精神，并衍生出独特的表达方式来寄托情感。

以上这些特殊的环境促成了德意志多元化的思想领域。德国现实的不堪与衰败，催促人们寻找与发现，德意志的出路究竟何在。而浪漫派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他们认为神圣罗马帝国时代和神圣无暇的中世纪，是至上理想的时代。韩水法教授从建筑风格，时代特质，以及教义章程等方面比较了新教和天主教。新教教义中，上帝是绝对指引的存在，每个人的命运无可改变，一切仪式无济于事，于是产生抵触；而天主教自诩为上帝在人间的事务代理者，其于政治，经济和社会行为风格上偏向浪漫主义。二者交叉相融，为德国的思想变革提供了更多可能性。

在现场讨论环节，韩水法教授与到场的武大学子进行了愉快而不失深刻的互动，将对德国浪漫主义运动的探讨推向了高潮。

问：为什么偏偏是德国掀起浪漫主义运动？而不是其他的国家，比如匈牙利？

答：我们以统一德国的普鲁士人却并非纯正的日尔曼人为例，前面我们讲了德意志宗教，民族，地理，正是德国社会环境的特殊性使浪漫主义运动在德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问：为什么放任追溯到天主教？天主教有腐败、兜售赎罪券，为什么还要回溯到天主教？

答：相对于新教来说，稍微自由一点，对个人的生活规范没有那么严，我们今天所认为的“稍微一点”，在当时来说就是个巨大的动能。

讲座在热烈而意犹未尽的掌声中圆满结束，最后总结的苏德超老师也动情地对通识教育的主体——武大学子们说道：非常感谢在座的各位同学，通识大讲堂因为你们而更加精彩；武大通识教育也因为你们而更有活力。感谢你们的参与！相信我们的通识教育也会再上台阶，取得更高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