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得过去两千年间人类社会最伟大的发明是什么, 为什么?” 罗佳老师笑眯眯的看着下面的同学们,“这个问题没有固定答案,只要你觉得有道理,就写出来吧。”
这个问题勾起了同学们浓浓的兴趣,而这也是罗佳老师希望看到的,他认为,通识教育最重要的是“培养学生独立思考的能力”。像这样的问题,在他的课堂上,是经常出现的。
罗佳
罗佳,男,工学(大地测量学与测量工程)博士,现任武汉大学测绘学院副教授、大地测量学与测量工程专业博士生导师。曾获得教育部科学技术进步一等奖、国家测绘局测绘科技进步奖一等奖。主要研究方向为大地测量学,GNSS 气象。
弥补,知识体系缺失
这个问题其实是《Edge》网1999年提出的年度问题:What Is the Most Important Invention in the Past Two Thousand Years?
最终排名第一的、最重要的发明被赋予给了“透镜”,因为它从时空两方面拓展了人类的视觉天赋,把世界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了困扰每个人的视力缺陷问题,同时为近代科学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在座的同学们一阵哗然,因为没有一个人想到,透镜这个常见的事物居然会被誉为两千年来最伟大的发明,但是细想之后,确实又在情理之中。
罗佳老师的《天文学概论》课程已经开设了十几次,从2013年开始,几乎每个学期都会开设这门课。在课上,罗佳老师经常会抛出这样引人深思的问题,让同学们自己思考,并且从这些问题引入课程讲述的内容。
在谈到为什么要开设这一门课的时候,罗老师说:“国内的学生在中小学没有系统的学习天文学知识,我们课程组的老师在国外访问的时候发现,外国从小学到大学对于天文学知识的教授相比国内,水平很高。”
罗佳老师认为,这是一种在知识体系上的缺失。再加上课程组老师们对天文学的喜爱,最终于2013年开设了这门《天文学概论》课程。
作为一门通识课程,《天文学概论》讲授的是经典天文学,这门课和现代的空间物理、天体物理这些不太一样,罗老师主要讲的是几何的、方向的这些更加直接的、更有趣的天文学知识。简单讲,就是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基础天文学,所以它适合不同专业学生的接受、学习。
培养,不能带来创新
“这门课对于同学们的知识性要求并不算很高。”罗佳老师对记者说。
罗佳老师认为,随着科技的进步以及社会的发展,在大学教育中,知识性的东西重要,但越来越不是第一位的了。比如我们以前必须要背公式,但是现在,我们可以通过互联网、书籍、图书馆等手段来获取这些相对死板的知识。所以知识性的事物并不算什么大问题,在我们做某个专题的时候,可以通过各种途径获得所需要的硬知识。
“用一个时髦的词来说,我认为大学的重要性在于让同学们拥有创新性思维,但是创新不是培养出来的,而是发现的。”
罗老师认为,创新性是需要激发、引导出来的,同样的事情在不同人的大脑里可能出现不一样的样子,所以《天文学概论》这门课更多的关注点是怎么才能激发学生的思维、 激发同学们的爱好,不一定要激发学生对这门课的兴趣,这个兴趣点可能是课程上的一个观点,一个事例等,找到同学们的兴奋点。
罗老师觉得,中国的大学里面有两种趋势,一种是以前,专业的课程、技术的课程非常多,课程非常严格,是一种苏联的模式;现在纠正过来的可能会讲的很泛,可能会显得太松了,所以我们这门课讲的时候会有一些难一点的东西,需要同学们思考一下,甚至还要查资料、读书才能更好的理解。
如果真的要讲创新,并不是专业学习足够好就可以了,创新很少是纯粹靠专业知识发现的,恰恰是你在不经意间,或者说在别的领域做的某件事情反而触动了你,让你做出了突破。
“在学术领域的大创新往往是有心栽花花不开,而是无心插柳出来的。”罗佳老师对记者说。
知识,不能死在书上
媒体上经常会说现在的大学生“有知识、没常识”,我们过去也经常强调“有用论”,这种“有用论”即便在当下也深深的影响着我们,在它的影响下,“知识”得到了我们的追捧,而“常识”则因为难以看到它的未来,所以没有得到重视.
现在的学生学习了非常多的知识,比如物理、化学等等,但是在生活中可能就不会很好的运用脑中的知识。“他们把知识仅仅停留在了课本上、试卷中,而没有在生活中去发现、应用它们,所以这是现在教育的一种悲哀。”罗佳老师的语调中充满了惋惜。
通识教育不是仅仅教给同学们一些知识,更是教给同学们在生活中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法。罗佳老师举了一个生动的例子:水壶里有了水垢,化学知识告诉我们要加酸,但是我们能不能加硝酸呢?当然不能,只能加食用酸,这里涉及到的不仅仅是知识能解决的问题,还需要有生活经验的支撑。
天文学研究的是时间与空间尺度上的事情,这是一个大尺度的坐标系,罗佳老师对问题的思考同样也会在这个坐标系中,他认为“只读有用的书”就是把读书这件事放到了一个很短的尺度上来考量,读一些和自己专业不相关的书究竟有没有用呢?这就需要放到一个更长的尺度上来观考虑才行,比如终身学习、终身的爱好。
在六十岁退休之后,我们还有大量的时间,退休之后的大量时间、在工作中的业余时间需要做一些什么呢?这就需要兴趣爱好。除此以外,我们从一个更功利的角度来看,当你在自己的专业领域碰到了一个问题,通过天文学的某种方法去解决,这就是某种领域的方法在另一个领域的应用,这种应用往往能够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天文学如此,其他的通识课程同样如此,这些课程的目的不是灌输知识,而是让你能够理解知识,并且产生出我们自己的思考方式以及价值判断。